鷹

天氣晴，偶有雨。

你以為你抓住人生，但當今天睜開眼，
是霧，是雨，忽然又感到人生茫茫了。

今天，要下到溫泉邊，能嗎？
拿著地圖，像是抓緊唯一的希望，望向稜線，
是一片綠，詹賽對前頭的兩光說，走向較明顯的那條稜，這條稜快消失了。
簡直就像說，別走這，除非你找死。
—這就是探勘。


抬頭看看滿眼藍天，猜想遠方閃耀的溪流，
我沈默的落在隊伍中間，慢慢又認真的聽著詹賽認路的方法，
去捕捉稜消失和形成的模樣，不再把它看成是一棵棵的樹，而是整條的稜，整片的山。
有一次，詹賽問我說：剛跟兩光講的你都聽懂嗎？我們在哪？
說了出來，詹賽又再次說了一次，最後他說：
跟你講這麼多你也聽不懂，算了，學多少是你家的事...
那一刻忽然想起中嚮時教我定位時對我說：不要說你是天狼的，我都沒教你


也不自禁地想到旨价有次對我說，
你那時才爬了兩隊，就想去b勘？那陣笑聲。

想是昨天的霧和雨蒙蔽了稜線的樣貌，只下了一兩百公尺，就一直在找正確的稜，
指北針的方向始終不對，那過早聽到的溪聲也讓人心慌。
尤其是小獵人，淨往下切，好容易喚他回來，
詹賽說：都快中午了，怎麼還沒走到正確的稜上？
最後，切了約莫六條稜線，約三小時多的時間，
在全部的人都在大喊：再不到，我就要跳海了！ 後
詹賽決定往上切，他認為這些小稜也許是一條很大的寬稜，上頭會清楚些，
總算，找到了正確的稜，甚至看到了砍痕。

也許是該有點欣慰，可惜在短暫休息，又順利的跟了一段獵路後，砍痕莫名的消失了。
又是一段抓方向切來切去的旅程。
太擔心下不到溪，太陡的地形，沒給大家吃午餐，可能是害怕錯過一點點的時間。
有陣子士氣挺低迷的，記得盈孝踢的落石再差幾公分就要到我的頭，
還有他被落石打到，雖大罵了一聲，卻馬上說沒事的樣子。
也記得詹賽和兩光在前面探路時，我累的倚在樹根上睡著了，僅僅幾分的時間，
夢見滿天耀眼的陽光。
然後聽到前方是大片崩壁，還要再上切繞過。

開始學著不抱期望，又緊抓希望，是擁有這支b勘以後。
我想今天也一樣，別再寄望泡溫泉，平安就好，或者活著就好。
慢慢的繞過崩壁後，又開始往下切，漸漸看看跟包盛社一代一樣的駁坎與遺跡，
儘管日本地圖上什麼也沒有。
也是同樣的植披，看見竟有幾分喜悅。

3點多，或許近4點，林相又變了，是最後的土石崩塌地，往下望，
是溪！
走在後頭，伴著點點的雨滴，不可思議地下到支流了！
粗硬的岩石磨的腳發痛，心裡無比的輕鬆起來，
看見崩塌或者填平的河流，或者該說些什麼。

終究沒說什麼，繼續下溯了一段來到主流，
竟然看到遠方冒煙，我喃喃的說：喔！別跟我說是溫泉！

但看前方人興奮的樣子就知道真的找到了！
大聲的罵了一句「幹！」也興奮的放下背包衝了過去，
滾燙的水溫，冰涼的溪水，詹賽堅持圍起的溫泉池，各自找尋最愜意的位置，
你說，2個小時前你能相信你不但沒迫降還能泡到溫泉嗎？
詹賽說：你這隊把我操到了，下山要怎麼補償我？

雨慢慢的停了，甚至到六點多都還沒天暗，大家還執意的泡著溫泉不走。
像是紀念這永恆的一刻一樣。


晚上的溪邊是熊熊大火，黑夜一樣淡然，
幾個天蠍的班底還是亂拉著我入天蠍，
儘管是鬧著的，還是感到遺憾，你說一個群該給你什麼樣的感覺才叫一個群？
我再也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，
但我對這群幫助我的人永遠心存感激。


2008，1.22，這是b勘的第四天。